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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廣寒枝[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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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廣寒枝 [V]

「肆」

陸微瀾覺得創傷應激障礙癥是否能夠治愈,醫生的作用最多只能占一半,另外一半靠的患者的自愈能力。

李郴能夠真正的面對過去,其實是他早就想改變自己,解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而她的出現不過就是個契機。

如果他有一天找出先皇後真正的死因,所有的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所以此時李郴將陸微瀾抱在懷裏,竟讓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在這過去的十幾年,他一直都排斥和任何人有身體接觸,所以一旦有人能突破這個防線,對他來說都是陌生又上癮的體驗。

就像被幽禁在黑暗中多年的人,得以窺見一道天光。所以他會想盡一切辦留住這束光。

……

翌日清晨,淩恒便帶回來範自如離開淮南境內的消息。

與陸微瀾料想的一樣,他果然是逃婚出來的。想必也是這個原因,他落獄後才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丟不起這個人是真,不想被家裏找到也是真。

看李郴的態度,應該是想等等事態的發展。

他已經讓淩恒到客棧旁的琴行先行探聽,那個叫寶翔的夥計和婢女已經回來了,所以陸微瀾決定親自去打探打探。

因琴行並不是兇案現場,所以今日如常的開了,叫寶翔的夥計將店內所有的古琴都擺了出來。

“這琴行昨日才出了命案,今日就營業了?”陸微瀾走進後看著琴臺上的古琴問道。

寶翔正懨懨的坐在櫃臺後頭,聽到陸微瀾的聲音才把頭擡起順著聲音望過來。

陸微瀾看到他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轉而望向身後的李郴,駐停片刻之後才起身回答她的話:“官府已經同意我們將這幾架琴賣了做為遣散費。”

聽到他用“我們”這個代詞,陸微瀾又問道:“昨日你身邊站著那個婢女呢,瞧著挺機靈的,我身邊倒是缺個人,不知道她的身契……”

她話還沒說完,寶翔便揚聲道:“她機靈?”眼中頗有幾分不屑的看著陸微瀾,然後收斂目光甚至有幾分討好的看向李郴,“郎君身邊可缺個隨從?別看我長得弱了點,但身體好有耐力,又會撥算盤算賬。”

這是順著桿兒跟李郴推銷上自己了?

陸微瀾不動聲色的看著琴,等他說完又問道:“樓上還有琴嗎,我想看看。”

寶翔不耐的指了指樓梯的方向,似乎連話都懶得和她說。

陸微瀾笑了笑往樓梯的方向走,看到李郴要跟過來便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留下試探這個寶翔。

到了二樓,無人跟著,陸微瀾倒是可以隨心所欲的查看了。

根據二樓房間的構造,她先判斷出岑氏夫婦居住的寢屋,然後又在這間屋子的廂房找到那個婢女住的地方。

陸微瀾輕輕敲了下門,卻沒有聽到裏頭有任何回應。

剛剛寶翔不是說她在樓上休息?

陸微瀾推開房門,這才看到婢女確實躺在床上睡覺,身上裹著被子。

這覺睡得夠沈的。

陸微瀾轉而去了岑氏夫妻的寢屋,查看裏頭的情況。

昨天在衙差搬運屍體的時候,她已經註意瞧清楚了夫妻兩個的樣貌。岑郎君高大英武,劍眉星目,年齡在二十五開外,而岑娘子很有幾分顏色,年約花信,比岑郎君應該小兩歲。

陸微瀾看了寢屋內的高櫃,裏頭整齊疊著兩人的衣裳,外裳與屍體身上穿的無論是布料和款式都很一致。她又伸手翻了翻,找到幾件薄漏透的女子肚兜。多虧沒叫李郴一起上來。

雖然身邊沒有人,但陸微瀾還是尷尬的輕咳了兩聲。

岑娘子怪不得是青樓出來的,這做派不改呀!

但她是為討好誰呢?

陸微瀾想起留下寶翔對於女子的敵意和輕蔑。

她將肚兜扔回櫃子裏,又走到床邊去,見沒有櫃子暗格之類的,本來已經轉身了,卻下意識的將枕頭掀開,發下靠外側的枕下壓著一個小瓷瓶。原來真的是有很多人都喜歡在枕頭底下藏著秘密。

她將小瓷瓶拿起晃了晃,感覺裏頭有藥丸,便收在袖子裏帶出去。

這件案子並不覆雜,她想找到這一個小突破點就足夠了。

重新回到樓下,陸微瀾看到寶翔還在跟李郴賣力推銷著他自己。兩人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郴的眉頭深鎖著,而寶翔眉眼生動。

陸微瀾輕笑,然後才走回到李郴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往回走,又有幾分嬌嗔的央道:“表哥,我要與你商量些事情!”然後還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寶翔的神情。

等邁出門檻後,陸微瀾看著李郴已經柔和下來的眉眼輕聲道:“拜托一下,能不能裝著對我很生氣的樣子!”

李郴很了解陸微瀾,自然知道她這樣做目的為何,只是一時還真冷不下來這個臉。

他只好回憶了一下範自如開窗看到陸微瀾,然後和她四目相對的樣子。

“你這是為何?”看到李郴入戲了,陸微瀾特意提高了聲音,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還甩開了他的手。

“不可理喻!”李郴也將雙手負在身後。

陸微瀾看到店中寶翔一直在盯著他們兩個,與剛剛不同的是,他現在倒是鎖緊了眉頭。

等離琴行遠了,陸微瀾才又道:“我們找找附近有沒有醫館。”

“你發現了什麽?”李郴則問道。

陸微瀾這時才從袖子裏拿出小瓷瓶來,“在岑郎君的枕頭底下發現的。”

李郴頷首,領著陸微瀾去醫館找郎中。

“郎中,幫我看看這裏頭的藥可有什麽不妥?我郎君昨日吃了這個忽感不適。”陸微瀾掏出瓷瓶倒出裏頭的藥丸。

郎中將小藥丸碾碎,然後放在鼻間嗅了嗅,先是皺了下眉頭,然後才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她身後的李郴。

“可有什麽不妥?”陸微瀾再次問道。

那郎中垂下眼不再看李郴,然後才搖搖頭有些無奈的道:“這個治肛裂的藥它不是吃的,而是化水之後塗抹在患處的。”

“噗!”陸微瀾實在沒憋住笑。

“別生氣了嗎!”陸微瀾在街頭哄了李郴很久,他的臉色沒剛剛那麽難看了,“我真的不知道這藥……”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要笑。

李郴磨了下牙,然後將手掌落在她腰間。

“噗!”陸微瀾又笑了出來,因為他的手指正好捏到了她的癢癢肉。

兩人在街頭笑著鬧著,所以沒有註意到一條巷子內,正有人在暗處打量著他們。

“誰家的野丫頭不長眼睛,險些沖撞了我們小娘子。”

此時,陸微瀾正在街邊買糖人,李郴掏了荷包付錢,忽聽身後傳來吵嚷聲。

“還不跪下認錯!”剛剛那聲音又道。

陸微瀾手裏捏著糖人,轉身看過去。

街路中間,有個穿金戴銀的小娘子,她的身邊圍了四個婢女和兩個婆子,剛才叫嚷的正是其中一個婢女。看穿著打扮竟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娘子還要講究。

因剛才有兩個小娘子嬉笑打鬧的時候礙到這小娘子走路,她的婢女便不依不饒的讓人家跪下認錯!

逞的真是好大的威風!

兩個被威脅的小娘子其中一人剛要爭辯,卻被另外一人扯住了袖子,在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當著街上這麽多人的面,兩個小娘子臉憋得通紅,但最終還是跪了下來,給穿金戴銀作威作福的小娘子賠禮。

殺人不過頭點地,剛才這兩個小娘子不過是不小心擋了路,陸微瀾以為事情到這裏也該告一段落了,沒想到這穿金戴銀的小娘子竟然上前一步,給剛剛那個本來要出聲解釋的小娘子一個耳光,打的她臉都歪到了一邊,又頤指氣使和呵斥道:“不想卑躬屈膝,下輩子就投個好胎。”

被打的小娘子又羞愧又委屈,目光怔怔的跪在地上落了淚。

“破落戶,真是晦氣!”狗仗人勢的婢女又呵斥道:“滾!”

兩個小娘子互相攙扶著起身,非常狼狽又羞愧的走開了。

這場面看得陸微瀾不覺咬了一口糖人,發出哢噠一聲。

李郴知她這是動了氣,吩咐身後的淩恒,“去查查!”

淩恒通過這簡短的三字便知主子這是讓他查街上作威作福這位是什麽來頭。

他剛要動身,就聽陸微瀾對李郴道:“先讓人跟著那個被打的小娘子,恐她要出事!”

話音剛落,他的主子,堂堂驍王殿下便轉過頭來,用眼神詢問他是否聽到,聽到了就趕緊去辦。

“是。”淩恒應下。

等李郴和陸微瀾回到客棧之後不久,淩恒便辦好差事回來了。

“殿下!”他回稟道:“那個被打的小娘子覺得羞辱難當險些跳河,幸好屬下去的及時,也算救下一條人命。”

這點李郴並不覺得意外,因陸微瀾對人的情緒總是把握的很準。

淩恒便又稟道:“那作威作福之人正是襄州刺史之女蔣竹蕓。”

李郴輕笑,皇室的公主都沒她那麽囂張。

有這麽囂張的刺史之女,就應該有這麽囂張的襄州刺史。

這是李郴應該深刻考慮的問題,陸微瀾此時又把話題拉回到案件中來,她道:“殿下,我想案子很快水落石出了。”

聽到陸微瀾這樣說,李郴便知道該怎樣去做了,兩人對於案件處理的默契度形成不止一日兩日了。

想起日間在醫館發生的那尷尬的一幕,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他便低聲吩咐了淩恒幾句。

淩恒聽的一楞一楞的,臉上也有幾分尷尬,但這是殿下之命,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趕緊去辦。

但有個想法卻在心裏冒了頭:這一路他可瞧得清楚,王府以後當家做主的人似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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